2017年4月23日 星期日

4/17 邢台民宿

太過早響的鬧鐘,宣告我昨天遊記弄得有點晚應該多睡一下,於是我就賴床到八點才起床。小心不要吵醒老闆去大廳沖一杯現磨咖啡來喝。
啊,有咖啡喝真好。問幫我拍照到大哥喝不喝咖啡?
他說不喝。他說南方人喜歡喝茶。
那北方人呢?
北方人喜歡喝酒!!
然後老闆醒了。他問我在台灣是不是什麼黨的黨員(一定要什麼黨才能監督政府執行民主?)

我是他青年旅館第一個台灣人,他就說台灣是不是在大陸對中國老百姓根本沒有差,有差的是那些政治人物?那你覺得呢?
這類令人呵呵的問題早有準備了。不過,即使這樣,我還是交換我的看法。
畢竟,旅行如果能夠讓當地人互動,增加彼此認識的機會,都是未來和平的種子。不是嗎?


問問老闆這附近的景點,正定有全中國最大的木造千手觀音和廟,昨天有經過,好像沒有很吸引我。我也知道北京、正定、保定號稱河北三雄。也許名氣不夠大對我產生文化影像力吧。
老闆幫我拿行李下四樓後,還穿著睡衣被我抓來合照一張。

其實這家在石家莊的青旅蠻難找的!

出發前先找好眼鏡行,修理眼睛鬆脫(這兩天一直帶運動眼睛)。然後根據中國根本沒有人在喝咖啡,要買咖啡豆大概只剩一個國際化的地方,是我平常絕對不會去的......…...星巴克咖啡。

我才發現咖啡文化\流行在台灣真是無敵強勢。不過,畢竟這是地球上一般地方,除了香煙以外,唯二合法的中樞神經興奮劑。會成癮或是產生依賴性很正常。

其實,成癮是一件正常的現象,只是針對不同事情罷了。

石家庄是河北省會鐵路、高鐵的交會點,異常熱鬧,容易迷路:例如某個傻子,傻傻騎過這地下道就走錯路了。 
好不容易騎出市區已經十一點多了,雞蛋灌餅夾鴨肉當早午餐。
6塊錢好大一個,配上咖啡非常撐!有滿滿的筍絲紅蘿蔔,可以照顧在外遊蕩的遊子避免便秘,有這樣滿滿菜比八的食物,在中國應該可以比在台灣吃的均衡。

請觀賞單車旅行寂寞中的:太過縮時的攝影...

如果只看一次應該不花你5秒,正如人思考的速度一樣。但是你一定會看超過5秒。

一路上看到好多被啃去玉米的玉米梗亂丟在路邊,就想這裡是中國嘛,不意外,亂丟垃圾很正常的。即便是有大量的垃圾桶和大量勞力清理公路和城市,不免有人亂丟吃剩的玉米。

不過我錯了。
它們是辛德勒的名單中的玉米(誤),所以順利逃脫被我看到,不是順利送到堆肥場去。

辛德勒的名單是部電影,可以去google或Wikipedia一下。
你有看到所有的玉米梗都挨長了手要你伸手救他嗎?(Yanber 醒醒啊!!騎車太累了嗎?)


老闆我要晝夜都加辣渣。
尿素是做抗凍劑嗎?不是都用乙二醇嗎?
369停一下好了,因為錯過222和333,後來也錯過444。


又尾隨別人的電動摩托車。
這件帽T我在北京也看過一次,上寫:Dead Inside
All right, U are fat outside, btw. 輪胎都凹下去了。

一定是我太毒舌,業障太深口業太重,老天讓我渡過漫漫長夜。簡單說就是找不到住宿。

第一間旅館在邢台大學附近,異常便宜,一晚只要 25 塊,但是到了以後沒有人在,打電話給老闆要我自己上二樓房間,等等員工就到。可是我一進去屋子,感到一股寒氣,至少比室外低五度左右。房間破無妨,便宜就不太計較,可是天要黑了,房子燈都不開或是開不了,溫度又寒冷。下一間,這間別考慮了。
第二間 50 塊,不住,太貴了(相對太貴了。這裡速食店一餐大概 20 塊上下,可口可樂公道價是 3 塊)
第三間,老闆不在,問房客價格,80 塊。
第四間,40 塊,一對老到不行的阿公店,房子很舊很亂,沒有其他房客,洗澡要去穿過陽台和連接橋,到隔壁洞的浴室洗澡,浴室天花板聯通到隔壁人家。細細到電線掛著快要熄滅的省電燈泡。腳踏車不能牽進房間。下一間。
找了找大眾點評看了一下靠近市區的旅館和招待所,換個區域繼續找。
第五間,一切都很棒,45 塊,天已經黑了,準備要登記,像前幾天一樣用新式台胞卡登記。
不行,先生你這有問題。我們這兒抓不到你的卡,你是港澳臺和外籍人士,你要去住外賓旅館。

不要吧,外賓旅館就是在騙老外的設施啊,誰想去啊,我是「騎行」的窮人驢友(旅友)。要錢,沒有!
下一家,一模一樣情況,無法登記。
下下家滿了,下下下家無法登記。
問了無數家吧,無法登記。奇怪呢,怎麼到邢台就不能住?有各種想法充滿在我腦袋裡:
是我被官府釘上了?是入夜了,所以查檢變嚴格了?那我前幾天都沒有登記成功就住進去了?是大城市的關係,所以店家比較守法?邢台應該不算大城市吧?
如果這麼多家都說不行,求他們也到不行,甚至還要打電話給警察問台灣人的住房情況,代表這一區域應該都是如此?
我快速查了下一個小城市,在十幾多公里外,要去郊外躲起來露營,還是再騎超過一兩小時去小城市投宿?
要先買晚餐在身上?至少不會餓到.....
怎麼辦好呢?才沒有幾天就要無人區露營,還好水還可以撐到明天早上。

拿到用兩個超薄透明塑膠袋像包廚餘的方式,打包了一碗比我胃大2倍的刀削麵,這時候已經晚上八點了,要下一個城市沙河前進。
途中看到有京劇表演,停下來拍照片後立刻要出發。
就在這時候,一對夫妻走過來說:「唷小伙子,騎行的啊?要去哪裡?」
其實我那時相當嘔氣了,就直接抱怨:邢台沒地方住,因為台灣人身份證問題,要往下走,可能今天去沙河。
「台灣人?!怎麼台灣人不給住店?」
我把大致情況跟他講了。
這對夫妻用我聽不懂的河北話交談幾句。
「走!我幫你去問問前面幾家旅館,要不行用我身份幫你訂一間房。要再不行你來住我這一晚上。」

這就是傳說中的被路人甲撿回家過夜嗎?
會不會發生的太快了?

問了一下對方稱呼,張大哥和李大姐。自我介紹一下,讓對方認識自己,表達我不是壞人,之前在研究單位上班,準備等他把我帶回家了。找了一間旅館一間非常偏僻的招待所,當然都沒有辦法住。而且,也發現張大哥沒有帶身份證,更不可能訂房了。
於是他們討論一下,決定把我帶回去家裡,於是我頭一遭使用「你家就是我家」就在河北邢台了。

原來看起來大約40多歲的張大哥李大姐已經50歲左右了。有兩個小孩,但是都出外工作了。一個26,已經成家了。我們走進昏暗的巷道內,路燈有亮,但是其實路面坑洞看不清楚,牽車並困難。
路人都在享受涼爽的夜,不管是在聊天、廣場舞還是蹓躂,但是我的想像力馬力全開在想像等住別人房子的情形。

「你這一路上要去烏魯木齊恐怕會遇到更多類似的事情,你自個兒小心。」李大姐說,其實我聽不太懂河北腔,大概 40-50% 而已,他們必須切換成普通話我才能做出反應。
我並沒有說我要一路騎去歐洲,只有說我要去烏魯木齊而已。一路上如果有人問我要去哪裡,在中國的標準答案是烏魯木齊。如果深入聊的,繼續問我烏魯木齊後的行程,我才會繼續往下說。

「你有對象了沒有?要不討個中國媳婦,拿中國護照身分証吧。」張大哥說

=..=a
您別開玩笑了。媳婦就算了,中國護照比台灣的更不好用,只有在類似亞賽拜然的國家好用而已。

張大哥在回他家一路上,說他去過泰國,連泰國護照他都有,可以去很多國家。中國的護照、泰國的護照、台灣的(疑),不,泰國的護照。
有點口齒不清。但是有泰國太奇怪了吧?
順道打聽我台北飛北京時間和機票錢的細節。

既然張大哥大嫂能去過泰國,而且有一些國際經驗,開始不太擔心等一下要在奇怪的地方裡面搭帳篷的問題。

穿過一道圍牆,類似四合院的地方,門口散出人聲鼎沸的氣息,上寫著「夜不歸」,兩側是烤肉啤酒等等圖片。看起來這裡有人開了烤肉居酒攤販在寬闊的院子裡,散步烤肉架和小桌小凳子在各處,靠近院子外側還有供應啤酒的冰箱和吧台。人群大約二十個,製造出來的聲音還以為這邊有人在吵架一樣。

張大哥無視人群直接穿過燈火通明的居酒攤位,我則是四處張望,心想如果住的問題解決了,等會能買些肉串配晚餐實屬人生樂事。

來到深處,突然往右轉,在四合院角落有個一樓好像加蓋出來的偏房,張大哥打開鐵門,開了燈,來到了水泥舖製的小院子,有三戶鐵門在左側。偏房與外面的空間相隔了一個半地下不知所以的空間,約略相隔 2.30 多公尺,但是人聲依舊鼎沸。

張大哥首先打開中間那扇門,因為扛車子跨過門檻,還沒注意中間那間房間內容,還在想在院子中間搭帳篷同時,我被領去最裡面那扇門的房間。

房間大概六七坪,因為只放了一張木頭空床和一輛單車,沒有其他擺設,顯得空間非常大。空床的床板是木條,中間還有許多縫隙,最寬可以讓整個手腕穿過去。
「哇」我牽著車驚呼了一下。下一秒鐘才留意我的反應不要太無禮趕緊說「這房間很棒,這樣就很足夠了。」然後腦袋裡快速構築鋪上睡墊睡袋後舒服的樣子。

車子和東西放好以後,他們招呼我來到中間的房間,客廳餐廳。

也是極簡風。但不如說是家徒四壁。
隔天早上拍的。客廳的內側是上圖。外側是下圖。

右邊房間通往張大哥大嫂的房間,一樣也是極簡風,甚至沒有衣櫃,就一大團用塑膠袋包起。另外一端就兩張單人床,中間一張桌子,沒別的東西了。
我開吃好像上輩子買的麵,其實也不過一個半小時吧。
張大哥把他們擱在桌上的饅頭、餅、快見底的蒜頭湯推給我,要我多吃點,一邊在旁邊用電壺燒熱水。
吃完超大包的麵,我來到隔壁房間跟他們閒聊。
他們大部分時間待在床上划手機。
我問了wifi,他們說要下載「萬能鑰匙」就可以連上隔壁幼稚園的網路。
我都不知道有這種app,酷。
我跟張大哥交換了微信(「哇,你手機挺高級的」),聊了一下大陸的網路和他們最近的近況和他們孩子的情況,李大姐昨天從瀋陽回來,但是沒有說去做什麼。我也不好意思問太多。
問明他們什麼時候休息,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到十點十一點,我就離開他們房間了。

張大哥招呼我到大廳,在看起來有雜物的臉盆裡倒些滾水,招待我泡泡腳。我則是回去房間拿出很多設備,然後擦了一下澡。他說,如果你要小號,就往院子裡的小洞尿就可以了,如果要大號,則要去外面烤肉攤的衛生間。

還好我沒有在院子正中間搭帳篷,不然會堵住他們的廁所洞口XD。不過既然用同一個洞口廁所,如果李大姐要方便就不方便了,我還是盡量待在房間裡好了。

張大哥拿來床單給我鋪上後,又跑來關心。此時我已經把睡墊睡袋鋪好,他好奇睡墊,用手壓一壓睡墊:「哇!挺舒適的嘛?這多少錢?」

呵呵,我可是準備做專業流浪的呢(?)

他又說:「你明天早上不要偷偷走喔!留下來吃的早點再走。油條你吃不吃?」

我正在想明天要不要提早離開時,他就先開口邀約。真是盛情難卻。
其實,我也好奇他們日常都吃什麼。

跟朋友聯絡一下安全後,覺得非常睏。但是又突然擔心有安全疑慮,把房門反鎖(可能沒用),準備好頭燈裝在頭上和刀子放在身旁躲進睡袋裡。

隔天一早,張大哥買了油條和烤餅,煮了玉米粥。我則是拿出前幾天在超市買的驢肉肉乾。因為他們飲食裡幾乎沒有蛋白質類的食物,拿出來一起吃,都送給他們也無所謂。他們當然拒絕,李大姐還用差點讓我失去欲平衡的力氣把肉乾推回去,不過我堅持把肉乾一起吃。


我問他們今天打算做什麼,他們兩個似乎沒有工作。但是還是請我來家裡住,請我吃早餐,熱情招待我。


我出發後才想到一些問題:
他們這麼和善,但是不工作怎麼生活?
我記得中國好像有基本生活補貼金?但是肯定不夠用。
難道他們兒女不常回來看他們嗎?
他們給我住的房間不像是常有人回來住的地方,有一些煙蒂,倒像張大哥抽菸的房間。
我之前聽中國的朋友說年輕一代都窮怕了,只想在都市裡多賺一些錢、買房買車。
我終於理解他在說什麼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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